
母后过世后,宫里新来了个和她极像的妃子,
得了父皇全部的宠爱也就罢了,她还妄想坐上那皇后之位
哼,我要让她知道,这皇后的位置,只能属于我母后一人……
楔子
宫里新来的碧娘娘,和旁人不同,张口就是古代,现代,穿越什么的,虽说没规矩,但点子倒是不少,又出口成诗,很是得父皇喜爱。
不过,那都是曾经的事。
此时此刻,我站在碧清宫外,这里没了往日的辉煌,显得有些寥落,碧莹披头散发地坐着,见我来,眼里多了一束光,那光又很快成了怨毒。
“你为什么不帮本宫?让本宫被关在这里,你快去和你父皇说,放了本宫!”
看来是我对她期望高了,“说什么?那些事情,确实都是你做的,谁冤枉你了?”
她一听我的话,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,气势汹汹说:“是我一个人吗?你的手干净?你做的事,要是被皇上知道,你以为你能没事?”
我蹙眉看她,良久便笑了,我问:“我想知道,你们那边的人,都像你一样……天真?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意思?你来这里这么久,还不明白,本宫同你,不一样。”
我翻了个白眼,继续说:“你知道你自己,蠢在哪里吗?”
她不回答,我便接着说:“你得父皇青睐,你自以为是靠着聪明,不过是为着你的脸,像母后几分罢了,自以为能摆弄太子,便能摆弄本宫?”
她咬牙,说:“你懂什么,养在宫里的公主,没有我,你能扳倒贵妃太子?过河拆桥!”
哎,孺子不可教,我摇摇头,说:“本宫是父皇嫡女,本宫的母亲是皇后,实话告诉你,本宫就算杀了你,父皇也不会多说一句。”
我弯下腰,扼住她的下巴,说:“女人不能和孩子比,孩子和孩子,也是不能比的。”
1
我到御龙殿时,父皇正在训斥太子,现下天气热得很,我不想晒在日头下,放下手里的凉汤,对满脸皱纹的齐公公说:“烦劳公公转告父皇,琅晗来过。”
齐公公笑得开怀,应承得快,“公主孝心,这凉汤及时得很。”
我自然知道及时,心里也开心,轻轻一挥手,细雨掏出一把金瓜子,塞到齐公公手里,他装模作样推脱,我虚与委蛇回招,他自是会收下。
一回宫里,我便灌下两碗酸梅汤,才觉着暑气稍减,微风说我都没公主样了,何苦非要出去,我却笑而不语。
为何?自是为了太子落难时,好在一旁扇风又点火,让他摔得更惨些,最好摔出太子位,给我的弟弟琮琪腾位置。
我是皇后嫡出公主,小时候,父皇母后十分恩爱,听嬷嬷说,父皇初见母后时,母后不过豆蔻年华,父皇一见倾心,登基后便空着后位,等母后长成后直接封后,这样的深情,自古帝王少有深情,我的母后,自是不一样的。
只可惜,母后红颜薄命,在我八岁时,因为生弟弟琮琪,难产去世,父皇虽未曾再立新后,但我与琮琪,始终是没了亲娘照拂,少不得被有心人算计。
这不,本该是琮琪的太子位,就被悦贵妃给算计走了。现在的太子,是父皇的长子,我朝自来立嫡不立长,贵妃原本的打算,是成为继后,太子也就名正言顺了。我决计不会让她得逞,趁着母后祭日,抱着琮琪痛哭流涕,勾得父皇思妻心切,又让舅舅派人,在朝堂提立后的事,父皇果真一往情深,当着众臣的面,说自己不会再立后,毋庸多言。
可贵妃不是善茬,没多久,她的母家联合朝臣,说琮琪蠢笨,担不起太子之位,其实我也知道的,琮琪实在不聪明,因为母后难产,将他在肚子里憋久了些;我亦知道,太子也不聪明,可父皇子嗣稀少,儿子里面,勉强能担大任的,又只有太子。
我打心里觉着,悦贵妃母子越俎代庖,偏偏年前开始,这本平庸的太子,变得十分机灵,办了好几件大事,让父皇刮目相看,每每同我一起时,都要夸奖他。太子得了恩宠,自是顺杆往上爬,转眼父皇生辰宴,他送来一个能歌善舞,通晓诗词歌赋的女子,名唤碧莹。
这些都不重要,碧莹的眉眼间,有五分似母后,太子有心,照着母后的模样,刻意将她打扮一番,让父皇只看一眼,便挪不开眼了。
我在父皇眼中,一直都是贴心小女儿,不懂朝堂之事,自是得替父皇高兴的,可是见着这个女人,又哪里能高兴。
父皇当即重赏太子,封了碧莹为美人,太子是高兴了,我转眼看见琮琪,傻乎乎吃东西的样,真是想哭得很。
不过,那碧美人来后,原该是太子得意,谁曾想,这太子又成从前那样,三天两头出错,都被父王骂成筛子了,我也不做旁事,就扇风点点火,让父皇再多想想我,这么一个乖女儿,衬托一下他那傻儿子,多不让人省心。
“这宫里虎狼多得很,本宫既要保全自己,更要保全琮琪才是。”
几日后,我便去了皇陵,每年我都会去皇陵,陪母妃三个月,一是寄托哀思,二是替父皇完成,他不能完成的事,自然就见不到这碧美人,不过她似乎很想见我,总是递名帖到我这里,我一想着她的样子,便不愿见她,她也算有本事,不过三月,她的位份便升了几阶,待我再回宫,她成了九嫔之首的昭仪,真是羡煞旁人。
恩宠过剩,便会招来记恨,嚼舌根的人多,说她德不配位,实则我觉得,这宫里德不配位的人,何止她一个?不过后宫女人,终日无趣,闲话听听也成。
这不,九月的赏菊宴上,媛妃娘娘便同我说起,满脸的不屑,“这般没规矩的女子,臣妾何曾见过?公主见着,必定也是瞧不上的。”
“本宫瞧不瞧得上,有什么要紧的,重要的是,父皇瞧得上,喜欢得紧,那就是她的能耐,本宫瞧这,媛娘娘也不差,怎的她一来,就被比下去了?”
媛妃面露难色,叹气道,“哎,臣妾做不出她的样子,疯疯癫癫的,没个体统,整日在宫里搞稀奇玩意儿,一会儿是旱冰鞋,一会儿又是遮阳伞,当真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,哄得皇上高兴,去哪儿都带着她。”
旱冰鞋?遮阳伞?“这都是什么?”
“她说,宫里无趣,那旱冰鞋穿上,走在路上,如同飞燕般敏捷,至于遮阳伞,她说什么,古代的防晒措施太差,晒黑了补不回来,就得预防……左右臣妾也听不懂,她在说什么。”
我刚想回一句,让她莫要如此生气,一女子便入了我眼中,细瞧,不就是碧莹吗?
“你就是那个皇玉公主吧,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,不过男尊女卑的思想,侵蚀了你的三观,白瞎你这尊贵的身份。”
我抬眼,面露不悦,倒是微风上前拦住她,毫不客气地说:“好放肆的女子,竟对公主出言不逊。”
她更是傲气,对着微风说:“你不过一奴才,不也敢对着本宫吆喝?”
说这碧莹多么不同寻常,我道是个什么人物,没想到是这样,我发自内心笑了。
2
“奴才?碧昭仪,在这宫里,算起来,其实你也是个奴才,你可明白?”
我挥手让微风退下,抬眼看她,她显然有些生气,说:“人人生而平等,你是生在这个年代,才有这样的待遇,要是我们那个时代,你这样的人,一事无成,就不是什么公主,是公主病,本宫不过是想见你,你竟然摆这么大的谱,这么难见着。”
媛妃在一旁很是气愤,说:“你怎得如此没规矩,简直大逆不道,若是皇上见着,非得要杀了你,给公主出气。”
这话一出,碧莹便更是有理了,“你倒是把皇上叫来,看他会不会杀了本宫!”
想来她能这般放肆,是仗了父皇的宠爱,也是,在这后宫里,我确实还没见过,比她更得宠的妃子,只是,她知道自己,得宠的原因吗?
“那碧昭仪又是为什么,要见本宫?”
她这才收起不悦,同我说:“也没什么,总是听皇上提起你,就想见见而已。”她神色极其不自在,想来是顾及旁人,“既如此,那等宴会结束,定要到本宫宫里去,今年的顾渚紫笋,本宫拿着,还未尝过。”
她微微蹙眉,媛妃说:“公主还真是舍得,今年的顾渚紫笋,好像只得一篓子吧,可都进了晗薇宫。”她似乎是有意敲打,转头对着碧昭仪说:“皇上疼惜公主,碧昭仪可懂?”
这样挤兑的话,碧莹自然不乐意听,刚想开口说话,我道,“好茶配美人,想来碧娘娘那里,什么好东西没有,自然是要拿出些好的,才算诚心,是吧,碧娘娘?”
碧莹还是拿了架子,隔好几天才来,我正在院里看《战国策》,她穿着一件镶金线,满绣花的藕荷色衣裙,施施然而来,瞅了我一眼,自顾自便进了屋,细雨接过我手里的书,嫌弃的说:“公主,您见她做什么?瞧她那样,不知道的,还以为她是多大的主儿。”
我敲她的脑袋,嗔道:“你才没大没小,编排娘娘,小心被人穿听了去,打你手板子。”
她倒是不怕的,说:“没事儿,奴婢得罪了人,就要烦劳公主,救奴婢回来。”
“别贫了,快去泡茶。”
“真是心疼这么好的茶,给她做什么。”
这话倒是不假,这茶给了碧莹,实在浪费,且看她端着杯子,直接喝了一口,皱着眉头说苦的样子,便知道,她是个没见识的。
“公主才多大,怎的爱喝这东西。”
我放下手里的茶盏,屏退左右,说:“也不是很喜欢,本宫更爱君山银针。只是娘娘来找本宫,所谓何事?”
她这下来了兴趣,高深莫测地说:“公主想必很好奇,为何皇上如此宠爱本宫吧。”
我摸摸鼻子,其实不是很好奇,这宠不宠的,主要看和谁比,可架不住她自己得意,不用我问,便说:“韶华易逝,容颜未老恩先断,只靠美貌,是不能让男人长久留情的,本宫靠的,是这里。”
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那上面插着一支,牡丹样式的步摇,晃来晃去的,看得我眼睛疼。
“公主不知道吧,本宫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,能预知未来之事,当初太子如此蠢笨,若不是我给他出主意,他能得皇上欢心?”
这话倒是不假,“太子是父皇的孩子,怎会不得父皇欢心?”
她眉一挑,说:“公主在本宫面前,就不用装好人了,我还不知道你?你呀,巴不得你哥死,一心望着你弟弟,琮琪成太子,对吧。”
她见我不说话,接着说:“本宫不希望你瞎忙活,实话告诉你吧,本宫什么都知道,你父皇何时驾崩,谁是下个皇帝,你又是什么结局,本宫全都知道。”
“碧娘娘慎言才是,父皇正当壮年,说这些为时过早,况且即便是大祭司,也是需要推理演算,才能知道大概结果,娘娘有这般本事,真是难得。”
她有些不高兴,说:“天机不可泄露,你要是不信,我们可以验证,三天之后,重阳佳宴,右相会死在进宫路上,凶手是他的儿子,因为右相私德不修,同儿媳行苟且之事,被发现了。”
这倒是让我来了兴趣,她还有些本事,连这等机密都知道,我半撑着下巴,瞧她,却不说话,她有些不耐烦,“公主惊讶是正常的,本宫不着急,且等上三日,看看本宫的话,是真是假。”
我不动声色,说:“昭仪如此言之凿凿,本宫倒还真是好奇,只是有些话,出了这晗薇宫,便不要再提了,昭仪可明白,本宫的意思?”
她见我接话,有些奸计得逞的模样,说:“自然是懂的,公主天之娇女,日后必成大器,本宫来到这里,无依无靠,还望着日后公主发达,能照应本宫一二。”
待她走后,我细细想来,唤来暗卫,严密监视丞相府,若这件事真是这样,那这碧莹,或许比我想得,有用得多。
“公主与她多说什么,瞧瞧她轻狂的样子,一口一个本宫,真是没规矩,这宫里的女人,除贵妃因为太子,旁人见着公主,谁不自称一句妾,亏得您不和她计较。”
我看着细雨嘟嘴的样子,可爱得很,没忍住捏了一把,她嘴嘟得更厉害,我笑说:“不过口舌之快,就像你说的,这宫里,谁能越过本宫去?本宫要看看,她到底有用无用,若是有用,这些都是小事,不足挂齿,若是无用,顶着母后半张脸,便是碍人眼……”我看着她用过的杯盏,道:“扔了吧,别脏了本宫的红木桌。”
3
我便开始期待重阳节,没成想,那右相果真没来,第二日舅舅传来消息,当真如同碧莹所说,联想之前太子行事,倒真是未卜先知。
“有意思,感情父皇身边,来了个这样的人物。”
当天下午,碧莹挺着头来的,她换了件玉色衣服,插上海棠对簪,像极了母后的装扮,看着顺眼多了。
“公主这下相信,本宫所言不虚吧。”
“碧娘娘好本事,本宫不得不信,既如此,本宫想知道,这宫里贵人之多,娘娘为何要选择本宫?本宫没了母后,弟弟也不成器,没得依靠,怎能成事?”
她摇摇头,说:“你们这些古人,就是被三从四德拘束了,你聪慧过人,为何非要望着弟弟呢?谁说女子不如男?”
“这天下一直如此,女子本就该遵从这些,娘娘不一样,入宫为妃妾吗?”
她没回答,岔开我的话说:“良禽择木而栖,本宫本是指望太子的,可我后面懂了,太子是不能扶的阿斗,本宫不能逆天而行,找到你,也是顺应天命。”
我不再多说什么,只问她,“娘娘希望本宫做什么?”
她轻轻一笑,说:“就看公主想要的,究竟是什么了。”
我看着她,没回答,因为我想要的,不是她能给的。
冬季来临,宫里白雪皑皑,银装素裹,倒是美景,我带着琮琪,在御花园里堆雪人,见他笑得开怀,我也免不得跟着高兴,远远便见着,碧莹一脸不爽,冲着宫人发脾气。
我让琮琪接着玩,细雨替我披上白狐大氅,我说:“这碧昭仪身边的宫女,看着不像是上次那个。”
上次那个长得格外水灵,站在碧莹身边,硬是将她比了下去,可惜了,母后是一等一的美人,她像母后,又差得远了些,没有妃嫔的气质,总容易被宫女比下去。
“公主不知道,碧昭仪嘴上说着,人人平等,实则宫里只有她,动辄打骂宫人,上次那宫女,被划伤脸送出去的。”
这我还真不知道,见着她走近,我笑着说:“碧娘娘这是怎么了,谁惹娘娘不高兴了。”
她愤愤不平,刚坐下,便踢了身边太监一脚,说:“这死太监,办个小事都不行,猫都抓不到,让那畜生跳出来,划烂了本宫的裙子。”
说着便拎起她的裙摆,倒像是猫爪子抓烂的。
“娘娘莫气,这天寒地冻的,猫儿狗儿不常出去,他们找不到也是有的,左右这件衣服坏了,本宫再送碧娘娘一件。”
“听说江南制造司,新得了暖缎送进宫,皇上全给了公主,公主真是好福气,得皇上如此盛宠。”那话里满是酸味,我倒是听出来了,“碧娘娘喜欢,便用那缎子裁衣,可好?”
她的脸色好了些,说起其他事来,“你看宫里的雪,下得这么大,公主想想再往北走,该是什么样子?”
我若有所思,“是比往年大上许多,北境,怕是要成灾了。”
“这北方年年大雪,成不成灾的,总是有应对,怕的是,少见雪的南方,若是雪下大了,百姓可怎么过冬?”
我明白她的意思,当晚便去找了父皇,她次次都能说中这些事,我与父皇还是相信她的,果不其然,南方大雪成灾,好在朝廷提前准备,才免了百姓伤亡,父皇大喜,对着碧莹更是宠爱,后宫倒没了与其抗衡的人,我倒是乐见其成,在父皇耳边吹吹风,又抬了她的位份,成了碧妃。
她高兴呀,来我宫里喝酒,却又不胜酒力,没两杯下肚,便拉着我的手说:“你呀,别以为自己是个公主,多了不得,我告诉你吧,你这个世界,就是别人虚构出来,专门让人体验贵族生活的,我本来是想做公主,结果钱不够,只能成了这碧莹,真是便宜你了。不过碧莹也还行,我儿子以后是皇帝,也不差,就是费力一些,还得宫斗。”
“我吧,看不上你爹,他有点老,没太子好看,可那太子他,他还没你爹行,也不知道作者怎么编的,年轻小伙子,写得肾虚做什么,我的美好青春,可不能守活寡。”
“哎,怪我自己懒,系统资料都没看完,就进来了,就记得几件大事,细枝末节的,都不清楚,我儿子登基之后,我能活多少年啊?嘿嘿,到时候,我就养他二三十个男宠,哈哈哈哈哈。”
“哎,辛苦这么久,都还只是妃,妃不就是妾吗?你们古代就是这样,一夫多妻,等我以后成了皇后,非要把后宫里的人,全赶出去!”
当真是疯疯癫癫,不知所云,我的母后德才兼备,端淑柔嘉,她算什么东西,竟然敢妄想后位。
碧莹成妃,悦贵妃最不高兴,处处找茬,可碧莹也不是善茬,一来二回,两边斗得如火如荼,好一出大戏。
我是言而有信的人,既然同她缔结盟约,自然是要信守承诺,至于她口中的孩子,来得也快,开春后,便有了动静,她那日喝得断了篇,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,自然将得意放在了脸上。
人总是得势忘形,不过半月,碧莹的食物里,便被下了药,害得她差点滑胎,她急忙叫我过去,慌张的模样,哪里像是未卜先知的人。
4
“你说,会不会是悦贵妃?”
看看她,开始胡乱攀咬了,“娘娘可有凭据?悦贵妃家世了得,左相是她的父亲,轻易动不得。”
“古代就是麻烦,一点公平都没有,放我们那里,管他什么身份,犯了罪都得关起来,何况我们是皇家,竟然还怕大臣,她敢谋害皇子,有什么动不得的。”瞧她气愤的样子,心里认定是悦贵妃了,“即便如此,娘娘想如何?本宫还是那句话,没有凭据 ,不能动悦贵妃的。”
“没有证据,你不会制造证据?不管如何,扳倒悦贵妃,你的胜算也大很多,不是吗?”
我当然希望悦贵妃倒台,可这件事,怎么能亲自动手呢?
“娘娘还是不要这样,太伤阴鸷了。”
“瞧你胆小如鼠的样子,本宫自己做。”
我倒是希望她能做,可惜她还是让人失望,不把下人当人,身边没一个真心为她,连放包药粉,都能露个角出来,还得是我的人,跟着善后,才能替她拉下悦贵妃。
那晚悦贵妃被废,理由其实有些草率,毕竟这碧莹的肚子,没什么大碍,而且这药,却是也不是悦贵妃放的,不过是碧莹自己心急,贼喊捉贼而已。
只是不管有事无事,父皇总算是抓到机会,将悦贵妃打进冷宫,连带着左相都被贬黜,碧莹倒是沾沾自喜,同我说,悦贵妃不得人心,才会被身边的宫人,倒踩一脚。
真是没脑子,也不想想,若不是提前收买,那悦贵妃的人,为何要背叛主子?
事情了结,太子便更加畏畏缩缩,我能理解,当年母后新丧,我便是这样如履薄冰,战战兢兢过着,只是太子和我不一样,我有父皇庇护,他没有。
所以碧莹再次出手,太子主理江南旱灾,搞得民怨沸腾,饿殍偏野,紧接着又是瘟疫,真是民不聊生,父皇自然会生气,为平息民怨,太子被废为庶人,而赈灾的人,以我的名义,去了江南。
说起这件事时,我正在收拾行装,准备去替母后守灵,碧妃挺着半大的肚子,在一旁吃东西,说:“我听皇上说,是你去求情,保了太子一命。”
“他已经没有威胁了,何必赶尽杀绝呢。”
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,啐了一口,道,“你就是妇人之仁,本宫告诉你,斩草不除根,春风吹又生,你们皇家,还念同胞之情?”
见她还怀着孩子,说的话真是绝情,好歹这太子,还算她老相好吧,果然是最毒妇人心。
“他好歹是本宫哥哥,本宫实在下不了手。”
“看看你那不成事的样。”
所以,太子最终也没能保命,一碗黄汤下肚,便没了气息。
父皇知道后,将自己关在屋里,一天一夜,我知道,白发人送黑发人,总是不好受的。
碧莹在我回宫前一夜,顺利诞下皇子,父皇取名琮珏,阖宫上下,庆祝了三日,她也如愿成为贵妃,封号为梦。
只是,她怎么会满足,当着我的面便抱怨,说父皇顾左顾右,分明喜欢她,却不肯给她后位。
“碧娘娘还是要谨言慎行,有志向是好事,贸然宣之于口,被有心人听了去,便是无尽的麻烦。”
她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,说:“我最看不惯,你们这东也怕,西也怕的模样,古代人就是麻烦,言论自由都没有。”
我笑着去逗她的儿子,胖嘟嘟的脸,也是可爱得很,同当年的琮琪,像极了。
“其实悦贵妃倒台,宫里哪里还有别人,可以与碧娘娘相提并论,何必非要想那后位?”我说得轻,她却笑了,说:“公主,本宫知道,你的母亲是先皇后,你自然不希望别人成皇后,抢了你母后的位置,可人得往前看,你的母后已经死了,你弟弟傻啦吧唧的,其他皇子资质也平庸,难堪大任,可本宫的孩子不一样,之前告诉公主的话,公主都忘记了吗?”
我收回手,看着她说:“自然没忘,碧娘娘想说什么?”
她扬起头,傲气十足,因着怀孕长胖了些,双下巴犹在,显得很是丰腴,“本宫想说的是,本宫定会成为太后,公主是不是也该,不要那么碍本宫的事,本宫都知道,不让皇上立本宫为后,都是公主在阻拦,否则凭本宫盛宠,怎会屈居贵妃之位?”
“所以碧娘娘认为是本宫,左右父皇的想法?碧娘娘实在看得起琅晗,在立后这件事上,本宫插不上话。”这话说出来,我已是不耐烦,但是春风得意的碧莹,怎会愿意听呢?
“你插不上话,但若是你愿意,皇上不会不顾及你,公主,咱俩是盟友,明人不说暗话,只要公主愿意助本宫,登上后位,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,公主肯定比本宫懂,公主和公主,是不一样的。”
公主和公主,确实是不一样的,这个道理我懂,她却不见得真的懂,“本宫真是好奇,碧娘娘既然知晓,未来的皇帝是你儿子,左右太后都是你,为何非要登上后位?”
“皇后成太后,那是靠本宫自己,贵妃成太后,那就是靠儿子,何况你们不一直都是,立嫡子才是名正言顺嘛。”
原来是要名正言顺,“本宫明白了,只是本宫要提醒你一句,登高易跌中,碧娘娘还是要知足才是。”
5
后宫的纷争不会停歇,我自小长在里面,自然比许多孩子都懂,只是母后的位置,我是不会允许别人染指,何况是碧莹这样。
夜里,我带着小食去书房,琮琪还在读书,这孩子天资尚缺,即便是苦读书,也跟不上别人,我以前望着他稍能成才,但是碧莹的出现,让我改变了想法,而她今日的话,也让我改变了,对她的想法。
正准备走,父皇突然出现在我身后,着实吓了我一跳,我打趣道:“父皇是带着这群人,练功夫了,一点声响都没有。”
“朕的功夫不行,还是齐正功夫好点。”父皇笑着说,齐公公立刻半低着身子,“哎呦,老奴就这么点看家本事,这就被皇上、公主给发现了。”
宫里敢和父皇说笑的,怕也就只有齐公公了,也是正常,少时就有的主仆之情,旁人比不过,窗户上现出琮琪的影子,父皇摇着头叹息,我知道他在叹息什么,因为这也是我的遗憾。
“更深露重,夜里还是凉飕飕的,父皇不必走一遭。”
他摸摸我的头,说:“你不也来给琮琪送吃食?”
“琮琪前几天念叨,想吃儿臣宫里的小食,他夜读辛苦,我这个姐姐,也帮不了他什么。”
“晗儿不必自责,这是朕的决定,不需要晗儿来承担这些。 ”
“儿臣是希望父皇保重身子,儿臣所能依托的,只有父皇,儿臣也只有父皇了。”每每说起这些,父皇总是伤感,他又是叹息,“是父皇亏欠了你,若是皇儿是皇子,父皇便不会有这些烦忧。”或许是话题有些沉重,父皇又说起其他事,“今日你去看琮珏了?”
“自然是要看的,父皇新得了皇子,儿臣替父皇高兴,况且碧娘娘觉着自己,有了皇子可以傍身要做皇后,觉着是儿臣挡了她的道,要儿臣给她让路呢。”
“哼,不知好歹的东西,皇后之位也是她配的?”父皇的声音压低了些,他生气的时候,总会这样。
“父皇也无需费心,都是些不足为道的事,儿臣会处理。”
“你便是性子太好,父皇告诉你,你永远都是父皇的掌上明珠,她算什么东西,若是惹你不快,你训斥便是!”
我笑,只道谢谢父皇,心里暗讽碧莹蠢笨,当真以为自己不一样,在父皇眼里,她又算什么?
连着半年,碧莹的皇后梦醒不了,架子却没少拿,后宫的女人们,少有不被她欺负的,时不时便闹到父皇跟前,求他做主。
父皇面上是真宠她,有求必应,宫里稍微有些身份的妃子,都遭贬斥,连带着她们的母家,也吃了瓜落,她倒是洋洋得意,来我宫里越发趾高气昂,使唤起微风细雨来,得心应手。
她说:“本宫以前看电视,总是什么,前朝后宫,牵一发而动全身,哈哈,这些女人,谁敢惹本宫,要是本宫不高兴了,她一家子都不要想好过。”
“父皇宠爱碧娘娘,自然不会让娘娘受委屈,但是本宫听着,许多人说起碧娘娘,都是什么红颜祸水,祸国妖姬呢。”
她听着却不生气,笑得更是猖狂,“公主就不懂了,这可是对女人最高的褒奖,红颜祸水不是谁都能做的。”
这绝对是我长这么大,听过最愚蠢的话,可眼前这个女人,说的如此理直气壮,我都不好戳破她,真是林子大了,什么鸟都有。
“碧娘娘,这些话可大可小,依本宫看,碧娘娘还是不能这样,日后若是琮珏称帝,娘娘的这些风言风语,都会影响他的。”
自然她是不会听的,又翻出她的一番理论,无非就是什么,女人不能依附男人,女人要独立,女人要自强……
罢了罢了,有心留她一命,她都不要,我能怎么办呢?
可后宫的娘娘们,还是可怜,何况那些大臣,也算兢兢业为朝廷,怎能因为她这样的人,寒了老臣的心?我便跪在御龙殿外求情,结果父皇训斥了我,罚我闭门思过。
我倒是乐得自在,不过辛苦微风细雨了,要去到宫外,散播风言风语,贵妃是妖孽,迷惑皇上,惩戒忠臣,处罚皇女。
这样的风口浪尖上,父皇转眼赐下太子之位,碧莹成了父皇第一个,皇贵妃。
但是旨意下来时,她发了好大脾气,父皇赏下的绿如意,让她给砸的稀碎,我叹息,“可惜了,那如意成色及佳。”
“公主还心疼如意,她都成皇贵妃了,还有什么不满足的。”细雨嘟起小嘴。
“自然是不满足的,皇贵妃也不过妾。”我抬手剪掉眼前花枝,芍药开得艳丽,就像是现在的碧莹,可是花无百日红,终究是要谢的。
盛极之后便是衰败,这样的日子倒是来得快,琮珏周岁宴上,她的贴身宫女揭发她,诬陷悦贵妃,陷害太子。
碧莹自然暴怒,当下就要扇宫女,可那宫女硬气,直接撞死在柱子上,钉死了碧莹,没给她机会。
在她那个平等、美好的年代,怕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,一向都是她算计别人,何曾别人算计过她?
当下便吓得六神无主,瘫坐在位置上。
朝臣们也不是吃干饭的,联手起来对付碧莹,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,皇贵妃听上去荣耀,背后没根基,便是一个空架子,挡不住风,也遮不住雨,很快便败下阵来。
父皇无可奈何,将碧莹软禁在宫里,只待查清情况,再做决定,琮珏被抱去皇子所,碧莹在宫里又哭又闹,到最后,却是要见我。
我本是不想去,成王败寇,她作为我脚下的棋子,已经没了被利用的价值,何必还要见,但是,我总是心软些,或者说是好奇,她到了现在的处境,又会说出什么话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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碧清宫没了往日的辉煌,显得有些寥落,碧莹披头散发的坐着,见我来,眼里多了一束光,那光又很快成了怨毒。
“你为什么不帮本宫?让本宫被关在这里,你快去和你父皇说,放了本宫!”
看来是我对她期望高了,“说什么?那些事情,确实都是你做的,谁冤枉你了?”
她一听我的话,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,气势汹汹说:“是我一个人吗?你的手干净?你做的事,要是被皇上知道,你以为你能没事?”
我蹙眉看她,良久便笑了,我问:“我想知道,你们那边的人,都像你一样……天真?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意思?你来这里这么久,还不明白,本宫同你,不一样。”
我翻了个白眼,继续说:“你知道你自己,蠢在哪里吗?”
她不回答,我便接着说:“你得父皇青睐,你自以为是靠着聪明,不过是为着你的脸,像母后几分罢了,自以为能摆弄太子,便能摆弄本宫?”
她咬牙,说:“你懂什么,养在宫里的公主,没有我,你能扳倒贵妃太子?”
哎,孺子不可教,我摇摇头,说:“本宫是父皇嫡女,本宫的母亲是皇后,实话告诉你,本宫就算杀了你,父皇也不会多说一句。”
我弯下腰,扼住她的下巴,说:“女人不能和孩子比,孩子和孩子,也是不能比的。”
我是当朝的嫡公主,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,也是唯一的孩子,出生便得封号,有了封地,他教我认字,驮我摘花,朝中最好的太傅,教我习文,战场上最厉害的将军,教我兵法。
我的弟弟,早就在出生那日,跟着母后去了,现在的琮琪,只是父皇权衡利弊下,从宫外抱来的。
他原本打算,让琮琪登基,我做摄政公主,可是没成想,天意弄人,琮琪竟然先天不足,比旁人笨许多,又如何能登上皇位?
加上悦贵妃一族人,不停向父皇施压,为了我的安危,父皇立下太子,父皇如了她的愿,却再也容不下她,悦贵妃一定会死,却不能是我们动手,这是皇家污点,但只能是这些,外姓女人的污点。
就在此时,碧莹出现了,帮着太子做了好多事,父皇怎会不疑心?自然就会去查,查出碧莹,见到了碧莹的模样,父皇心动了。
我知道那样的心动,不是喜欢,是失去挚爱后,漫长岁月里突现的惊喜,拨动了父皇沉寂已久的心弦,身居高位手握权力,便得承受无人之巅的孤独。
所以我去找了齐公公,特意点拨太子,让他将碧莹送进宫。
其实一开始,我没有要利用她,我只是想她留在宫里,代替母后陪伴父皇,哪怕只是一张脸,哪怕只是半张脸。
却不想,她如此野心勃勃,行事作风毫无教养,一开始我只当她,飞上枝头变凤凰,高兴疯了。
直到我见着她,认识她,了解她,我明白了,那是她骨子里带着的傲气,她自认为是穿越而来,知晓我们发生的事,便能拿捏我们,能在这宫里翻云覆雨。
她说我的人生,我身边的所有,不过是别人笔下的故事,没有意义,但是我就活在这里,而她仗着自己的不同,轻易就想颠覆一切,我怎能容她,父皇怎能容她?
只要她死了,她的孩子会登基,就像当初设想的一样,我会成为摄政的公主,直到有一日,我心甘情愿,交出手里的权力。
父皇的江山,是我的,因为他原本,就是打算给我的。
她愣住了,害怕得颤抖双手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说:“琅晗,你不能这样的,事情是我俩做下的,你怎么可以全推在我身上,过河拆桥?”
哎,所以她竟然觉得自己是桥?我是好人,得让她死得明白才是:“过河拆桥?钩弋夫人的故事,你不知道吗?本宫让你不要动太子,你非要痛下杀手,你害死皇帝的儿子,你还能活?害死你的,不是别人,是你自己的无知和贪心!”
她总算明白她活不了,所以她不再哀求,狠了声音,似泼妇一般,咆哮道:“琅晗,你不得好死,是你,哄得皇上杀我,我告诉你,我是未来皇帝的妈,以后他知道,是你杀了我,他不会放过你,你不要得意,你……”
话音未落,微风狠狠给了她两巴掌,“这世上,容不下异类,而你,就是异类。”
话已至此,我不想再浪费时间,转身就要走,她扑过想要抓我,被宫人们拉开,摁在地上,她只能喊叫,“我是穿越来的,我知道全部故事,我不该是这样的结果,我的孩子是琮珏,他是下一个天子,他的母后是碧莹,是我。”
我转头,房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我说:“对,他的母后是碧莹,但是,碧莹可以是任何人,唯独不是你。思及此,你是不是悔不当初呀?”
尾声
父皇是在十年后退位的,成了太上皇,而我作为摄政长公主,辅佐新帝登基,实权都在我的手里, 至于“碧莹”,不过史书上一个名罢了。
我依然没有成婚,因为天下的男子,只要我想,没有得不到的,何必非要成婚,拘束自己,至于孩子……
我有过一个女儿,可惜没能养大,三岁上便夭折了,为了她,我哭坏了眼睛,再也见不得强光,我时常想,这算不算我的报应,算不算伤了阴鸷,父皇让我寻个好的,再要个孩子,我倒是不愿意,怕见到了伤心,便每日每夜都出不来。
我到现在,才真的明白,挚爱离去的伤痛,到底是怎样的,我才真的理解父皇,过往没有母后的日子,是怎么渡过的。
只是,我现在也拥有了,至高无上的权力,也该承受,无人之巅的孤独。(原标题:《嫡公主反杀穿越女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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