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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初八,上京便已经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。
凌姝举着一盏灯笼,站在侍郎府的门口,眼巴巴看着道路尽头,谢云辞归来的方向。
和谢云辞成亲以来的每一天,不管是严寒或是酷暑,她都会像现在这般,在门口亲自迎接他回府。
马车声由远到近,终于在侍郎府的门前停住。
见到谢云辞出现,凌姝立刻笑着迎上前去。
“夫君,你回来了,我给你准备了热汤,快进来喝点吧。”
轿帘掀开,谢云辞冷着一张俊脸,面上一丝笑容也无,吐出来话语如往常一般冷漠疏离。
“我说过多少次,不要站在门口丢人现眼,为何你总是不听,你是想让外人都知道,我谢云辞娶了一个不知礼数的乡野女子?”
她咬着唇没有回答,这样刺耳的话,这些年她已经听过无数次,听多了便也就习惯了。
“我只是看天气严寒,怕你下马车时受冻……”
话未说完,谢云辞已经不耐烦的打断。
“你少在这惺惺作态,我的事用不着你插手,别忘记了你的身份!”
她如何会忘记,成亲的这三年里,谢云辞几乎日日都这样提醒她。
当年谢云辞和众多贵族子弟出城狩猎,不慎坠落山崖,是凌姝将他救下,也为此对他一见倾心。
漆黑的山洞里,谢云辞冻得几乎昏死过去,是凌姝脱掉自己外衣,用自己体温给他取暖,这才将他从阎王手中抢了过来。
为此,谢云辞不得不娶了她,以堵住悠悠众口。
可是从心底里,他从未把凌姝当做自己的夫人。
他是高悬于天际的月,匹配的自然是身份同样尊贵的贵族小姐,她凌姝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乡野女子,怎配当侍郎夫人。
更何况,在他的眼中,她有无数取暖的法子可用,为何非要用自毁清白那一招。
不过是因为看出他身份尊贵,想要贪图富贵罢了。
回到主屋,谢云辞给首座的谢老夫人请完安,便在一旁落座,连看也不再看她一眼。
“母亲,丞相夫人近日病重,明日您去丞相府上去探探病吧。”
听闻丞相夫人病重的消息,谢老夫人顿时眼里发光,她看向凌姝。
“我说你成天在家混吃等死,如今总算有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了。你的血不是有奇效,能治百病吗,明天便给我去丞相府上给丞相夫人治病!”
凌姝闻言不自觉拧紧了眉,虽然她的血能治百病,可到底也是损伤自身身体的行为,这些年她已经不下数次的救过各种人,无一不是为了谢老夫人的私利。
这次,只怕又是为了借治病攀上丞相的高枝,好让谢家从此官运亨通,飞黄腾达吧。
“母亲,我身体还未恢复,丞相夫人的病,我实在无能为力。”
此话一出,顿时惹恼了谢老夫人,她冷着脸,狠狠的瞪着她。
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身娇肉贵呢,嫁进我们谢家以前,不就是个野蛮的乡野丫头吗?如今好吃好喝的供着,都敢顶撞到我头上了!”
凌姝低着头,一双冻得乌青的手紧紧攥成一团。
“母亲,我没有顶撞您的意思。我只是……”
不等她把话说完,谢老夫人抬手便狠狠朝她脸上甩了一个耳光。
“还敢顶嘴!给我立刻去祠堂罚跪,不跪满一个时辰不准起来!”
她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,目光期盼的看向谢云辞,可他的眼神清冷,丝毫没有一丝心疼与怜惜,看着她如同看一个陌生人。
谢氏祠堂,凌姝跪在冰冷的地上,双膝已然痛得没有知觉。
府中的人都知道,她这个明面上的侍郎夫人,既不得侍郎大人的疼爱,又不得老夫人的喜欢,久而久之,连下人也都敢欺凌到她的头上来。
是而在她被罚跪的时辰里,没有一个下人给她送火盆和吃食。
窗柩被风吹得重重一响,顿时一个黑影闪过,悄无声息落入祠堂,跪在凌姝面前。
“公主,陛下有令,您三年历练期已满,宣您择日回宫,任大齐国女君以助太子殿下来日登基。”
第二章
凌姝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暗卫,忍不住轻轻叹息。
原来已经三年了,她竟在谢家委曲求全的过了三年。
她本是大齐国金尊玉贵的七公主,因为女君的身份,从未在外人面前露过面,除了当今皇上皇后和宫中六位皇子,无人认识她。
当朝女君必须在外历练三年,方可回宫,一旦历练结束,她便是万人之上的大齐女君。
女君掌管天下兵权,上可监督陛下亲政,下可处置一品官员,是整个大齐最尊贵的人。
可叹她这般尊贵的人,为了谢云辞,将自己的地位,卑微到尘埃里。
凌姝挥了挥手,眸中是无法掩饰的清冷与高贵。
“我知道了,你去回禀父皇,再给我一月时间,若是一个月以后,我还是不能达成心愿,自然会回宫复命。”
暗卫离去,她扶着桌子起身。
这一个月,是她给谢云辞的机会,也是给自己的机会。
若是剩下的日子里,他还是无法爱上自己,那她便自愿离去,从此断情绝爱,此生再无牵挂。
回到房中时,已经接近子时,屋内却没有谢云辞的身影。
凌姝心中担忧,提着灯笼便去园中寻人。
屋外冷风阵阵,出门时她走得急,连斗篷也没披,冷风一吹,边冻得浑身发抖。
走到拐角处时,有熟悉的声音传来,她停下脚步,目光缓缓落在不远处朦胧的身影上。
白雪皑皑,在月光的映衬下清冷凄美,谢云辞解下肩上斗篷,温柔披在君书瑶肩头,两人俨然是一对恩爱的璧人。
君书瑶低着头,双脚轻轻点地。
“都怪那个野丫头,仗着是你的救命恩人,占着谢夫人的身份不松手,像她那样粗俗野蛮的的女子,怎么配与你成亲!”
谢云辞眉头拧成一个川字,语气沉沉,“往事不必再提。”
君书瑶不满的噘嘴,“云辞,你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的娶我进门?”
谢云辞沉默不语,似乎难以抉择。
见他不答话,君书瑶声音已然带了哭腔。
“难道你想让我做妾?我堂堂丞相千金,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,爹爹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我做妾的……”
谢云辞冷声打断,声音沉稳坚定。
“你放心,我谢云辞此生,绝不让你做妾!”
三人相隔不远,谢云辞的话一字一句清晰的落入凌姝耳中,那绝情的话语好似匕首,直往她胸口扎。
她站在原地不自觉的手一抖,手中灯笼掉落,惊得远处两人纷纷朝她看来。
“谁!”
听到动静,凌姝转身一闪,落入黑暗的走廊里,瞬间消失不见。
身后人并没有追上来,她像是失了魂魄一般,游荡着回到房中。
分明,她是明媒正娶的谢家夫人,可是看到自己夫君私会女子,她连上前质问的勇气都没有,只能狼狈而逃。
即便她上前质问又有何用呢?谢云辞心中无她,只是徒增烦恼罢了。
没过多久,谢云辞终于回到房中,他掸去身上的雪花,冷着脸便往里屋走。
凌姝上前拽住他的手,见他冷得像是冰窖一般,赶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暖手炉塞到他的手中。
“夫君的斗篷怎么不见了,这么冷的天,受寒了可怎么好。”
触碰到她滚烫的指尖,谢云辞的脸色一变,立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,斥责道。
“我的事,何时轮到你来过问?”
她蹙了蹙眉:“我只是关心你……”
“不需要。”他冷声打断,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:“不管你怎么做,都比不上书瑶一半,所以你大可收起假惺惺的姿态来。”
她心中酸楚,却又无法解释。
在他心里,她便是贪图富贵的女人,所以不管她再做什么都是徒劳。
难道就因为君书瑶是丞相的女儿,所以便样样都能入他眼吗?
若是她说出自己公主身份,是不是谢云辞也会对她刮目相看?
她正打算开口,谢云辞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,重重的掷到她的面前。
第三章
“这是大齐最罕见的粉珍珠,你拿去后明日便上丞相府替丞相夫人治病吧,结束后丞相府还有黄金百两送你,这些银钱够你的花的了。”
凌姝眼底一片酸涩,她抬头看向谢云辞:“夫君,你也想让我用血去给丞相夫人治病吗?”
谢云辞拧着眉头,眼底满是不悦。
“只是一些血而已,又不会损伤性命,枉你平日将救死扶伤挂在嘴边,怎么让你给丞相夫人治病,便百般推脱?”
虽然不会伤及性命,可每次用血治病,她都会百般不适,修养小半年才能完全恢复身体。
如今她即将回宫出任女君,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任予所求。
可既然谢云辞想要她去治,那她便成全她。
“我答应你,不过珍珠和黄金便算了,我不需要这些。”
话落她起身离去,再不回头。
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谢云辞不禁拧紧了眉。
她在装什么?
分明最是贪慕钱财的人,竟然口口声声说不需要这些。
不过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,博取他的同情罢了,她向来惯会使用这套手段。
三日后,凌姝和谢老夫人一起坐上了前往丞相府的马车。
治病的血须得断食十二个时辰,凌姝一天一夜未进米水,坐在马车上摇摇欲倒。
进了丞相府,取了血看着丞相夫人喝下后,她拿着帕子裹紧受伤的手腕便出了门。
厅房,谢老夫人正对着君书瑶百般谄媚,一张老脸笑得褶子都快溢出脸来。
她无心应付这种场面,打算悄悄离开。
前脚才刚走到长廊,后脚她便听到君书瑶尖锐刺耳的声音,落在耳边。
“站住!谁许你走了?”
她停下脚步,回过身看向君书瑶。
“君小姐,您娘亲已经用完药,无事我便先回侍郎府了。”
君书瑶冷冷勾唇:“不打一声招呼就走,果然是不知礼义的乡野女子。”
听着这万分刺耳的话,凌姝不由自主的拧紧了眉,她能容忍谢云辞是因为她爱他,容忍谢老夫人是因为她是长辈,更是谢云辞的母亲,可她君书瑶算什么东西,也配在她面前置喙?
她冷笑一声,毫不退让的回望向君书瑶。
“对待自己娘亲的救命恩人,不感恩奉为上宾便罢了,还出言讥讽,这就是丞相千金的礼数?我今日可真是受教了。”
平日里君书瑶见她唯唯诺诺,以为是个好欺负的主,没想到今日居然敢在丞相府如此顶撞她,所以当下有些反应不过来,气得顿时涨红了脸。
一旁的谢老夫人见状,赶紧冲上前来指着凌姝大吼。
“还不赶紧闭嘴,你什么身份,也敢和君小姐顶嘴,赶紧赔礼道歉!你想死可别拉上咱们侍郎府!”
凌姝拧着眉,一言不发,谢老夫人气急,冲上前便狠狠推了她一把,恶狠狠的瞪着一双眼睛,恨不能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。
君书瑶恼羞成怒,冷艳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,随手唤了两名婢女过来。
“来人啊,本小姐怀疑她偷了丞相府的珠宝,给我搜她的身!”
得到命令,婢女已经准备上前,凌姝护住手臂往后退了几步,随后冷冷呵斥道。
“君书瑶,你别太过分了!”
大概是她的气场太过强大,婢女被呵住,竟然无人敢上前。
两人僵持间,谢云辞穿过长廊,出现在两人面前。
第四章
见到谢云辞出现,君书瑶立刻变了一副嘴脸,换上温柔可人的模样,凑到谢云辞的面前哭诉。
“云辞,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凌姝小姐了,她不仅对我言语冒犯,还偷拿了我府中珠宝,我只是叫她归还,她竟然还想动手。”
好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嘴,三言两语便给她泼了这么一大盆脏水。
谢云辞掀眸扫了一眼凌姝,冷声质问道:“谢家从未在钱财上亏待过你,何必做出如此不要脸面的事,还不速速赔礼道歉!”
凌姝咬着唇,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可此时伤口的痛远不及心中痛意的千分之一。
就凭借君书瑶的一面之词,谢云辞竟然便毫不犹豫的给她定了罪。
三年,整整三年的朝夕相处,难道她在他眼里竟是如此卑劣的人?
她抬头目光坚韧的看向谢云辞:“你不信我?”
未等谢云辞开口,谢老夫人匆匆抢着接话:“当然,你不过是没爹没娘,穷困潦倒的乡野女子,书瑶可是丞相府的独女,难道我们不信书瑶信你?”
看着眼前人丑陋的嘴脸,凌姝只觉得心寒,这些年她对谢老夫人有求必应,孝顺恭敬,却没想到一腔热情喂了狗。
既然如此,她也没有辩解的必要了,她掀眸看向谢云辞,一字一句,铿锵有力。
“我没错,必然不会道歉,我只问你一句,你可信我?”
谢云辞微微迟疑,他侧目看了看楚楚可怜的君书瑶,眉间不自觉的拧成川字。
“本就是你有错在先,为何偏不肯认错?若你不肯道歉,我谢家也容不下你,我谢云辞更容不下一个德行有亏的夫人,你且领了休书便自行离去吧!”
尽管心里已经清楚谢云辞不会维护自己,可亲口听到他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,凌姝的心痛得还是快要裂开。
为了君书瑶,他竟然要休妻?
他不爱她,不信她,连她的人格都要全盘否定!
满腔爱意一点点被浇熄,原以为只要她用心去爱他,他的心终究可以被自己感动,可现在看来,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。
凌姝绝望的笑出声来,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裂开,鲜血止不住的流,痛意袭来,可再痛,也抵不过心痛,也抵不过她今日所受的屈辱。
她一步一步走到谢云辞面前,两人视线交错,谢云辞竟从她的眼里看出几分不屑来。
她盯着他的眸子,目光决绝。
“谢云辞,我的确要离开谢府,但你记住,不是你休了我,是我要与你绝婚!”
话音落下,她直接撕破自己的衣袖,就着鲜血,飞快的写下绝婚书,狠狠扔到几人面前。
“从今往后,你我恩断义绝。”
说完,她再不留恋的大步迈出门去。
出了门,凌姝在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响亮的口哨,一匹健壮的汗血宝马飞驰而来,她熟练的翻身上马,如同一道闪电般瞬间消失在雨幕中。
而此时,数万黑甲卫骑兵整齐列队在城外,战鼓响起,将士们士气高涨。
片刻后,远处尘土飞扬,凌姝身穿一席红衣,率领一队暗卫英姿飒爽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铁骑纷纷下马整齐跪在雨中,恭敬而又洪亮的声音响彻耳际。
“恭迎女君回宫,我等愿誓死效忠女君殿下!”
第五章
凌姝举起手中女君令,一声号召,众多将士顿时怒吼喧天。
回到城外军营,凌姝下马走入营帐中时,浑身已经被冻得发抖。
六位皇子早就等候在营帐中,见到凌姝出现,立马紧张的围上前来。
“小七!”
“三年未见,我们小七怎么瘦成这副模样?”
“怎的手臂还在流血?何人敢伤我大齐公主,是不将本皇子放在眼里吗!”
几位皇子对着凌姝关切不已,叽叽喳喳的吵得她头疼,她朝着几位皇兄笑笑:“皇兄们,小七没事,只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,饿的有些厉害……”
话未说完,二皇子已经掀开营帐,朝着帐外士兵大喊。
“立马给我准备上好的吃食过来,要多甜食!”
没想到这么久了,皇兄还记得她偏爱甜食。
看着众人关切的眼神,她才明白,自己这三年错的有多厉害。
当初在崖底她对谢云辞一见倾心,此后三年为了他更是将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,身边明明有这么多优秀的哥哥珠玉在前,她竟然还会选错人。
好在她如今清醒了,彻底清醒了。
几位皇兄在听完凌姝这些年的遭遇后,顿时个个怒火中烧。
父皇母后向来恩爱,后宫一个妃子也没有,母后生了六个男儿才终于得了凌姝一个女儿,不知有多欢喜。
这些年她从小被捧在掌心里长大,连当今陛下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,却在谢府过得下人不如。
“该死的谢云辞,区区一个侍郎,竟然眼高于顶,敢这般对待当朝女君,回宫后我立刻回禀陛下,狠狠治罪!”
三皇子早就忍耐不住,听到谢老夫人竟然还敢对凌姝动手,当即便摔碎了一盏茶杯。
凌姝忙稳住众位皇兄,又朝太子道。
“区区一个谢家还不值得皇兄们动手,倒是咱们的丞相大人,可得好好查一查。我今日上他府中,发现他在京城的宅子奢靡不凡,府中下人穿着用度都超过一般官宦人家小姐。具体的事情,还得劳烦太子哥哥手底下的人,仔细排查。”
她并不是故意报复君书瑶,即便当日君书瑶不羞辱她,这件事她也一样会在回宫后自行排查。
身为当朝女君,她便有监督官员之责。
太子点了点头,眼中藏不住对凌姝的赞扬之情。
“小七历练三年回来,果然不一样了,成大事者需不拘泥于小节,不愧是要当女君的人。”
众皇子一同称赞,唯有凌姝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,在谢家的这三年便如同一场镜花水月,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。
大家又围着凌姝说了许久的话,才纷纷返回宫中,只留下六皇子一人,在宫外别院陪着凌姝,等下月初一,便正式回宫。
日落西山,凌姝看着天边落下的夕阳,徒然升起一阵孤寂感。
往日这个时候,她早已站在谢府门前,等着谢云辞回府。
忽然间,她的脑海灵光一闪,手往腰间一抹,暗叹了一声不好!
从她出生起就挂在腰间的玉佩,竟然落在了谢府!
第六章
玉佩虽然不是多贵重之物,却已经陪伴了她二十多年,即便是在出宫后,连温饱问题都难解决时,她也未曾当掉。
如今,只能趁着深夜,偷偷去一趟谢府了。
谢府,谢老夫人和谢云辞坐在桌边用晚餐,吃了两口谢云辞便察觉出不对劲来。
他摔了筷子唤来下人质问。
“今日的菜是怎么回事?为何如此难以下口?”
下人跪了一屋子,满脸的无奈。
“大人,往日的餐食都是夫人亲自准备的,所以才会和奴才们做的有所不同。”
听到凌姝的名字,谢云辞的胸口瞬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,有些透不过气来。
他没想到,向来死乞白赖跟在他身边的人,今天竟然敢写了绝婚书离家出走!
以她一个孤女的身份,离了谢家,只怕连活命都难,她哪来的胆子?
呵,他不信她当真有那个胆量,不过是今日自己犯了错又不肯道歉,权益之下想出来的计谋罢了。
一旁的谢老夫人倒是不在意饭菜的口味变了,自从凌姝走后,她整个人不知道有多高兴。
“云辞,既然凌姝那个野丫头走了,娘看书瑶对你有意,不如你尽快将书瑶迎娶进门吧!”
她将如意算盘打得飞快:“今日我看那丞相府的气派,简直不输皇宫,丞相就这么一个女儿,若是你娶了她,以后咱们谢家在大齐,还不是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?”
谢云辞却只是淡淡蹙眉,似乎对迎娶君书瑶上门之事并不热络,饭菜实在不合口味,他和谢老夫人打了个招呼便往房间走。
推开房门,窗户传来一阵异响,谢云辞警惕出声。
“谁!”
昏黄烛光下,凌姝穿着一袭红衣,冷风吹乱了她的发髻,她搭着窗沿,正欲跳出窗户。
两人四目相对,既然已经撞上了,凌姝便不打算从窗户出去了。
谢云辞冷冷勾唇,他方才还说不出三天,凌姝必定回来求他,却没想到不过一晚,她便回来了。
做戏也不知道做久一点,当时装出那么一副决然的姿态离开,现在又来对自己摇尾乞怜。
只是不等他开口,凌姝便直奔主题。
“我有私人物品落在了谢府,原本不想惊扰你们,既然如今遇上了,我便同你打个招呼,东西我拿走了。”
说着她便打算直接离开,谢云辞不悦的伸手拽住她的袖子,所有挖苦的话顿时都哽在了喉头。
“你!你把谢府当成什么了,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?我怎知你有没有拿府中其他贵重的东西?”
凌姝厌恶的从他手中抽出袖子,连看也不愿多看一眼。
“我双手空空,如何再拿其他贵重的东西,我不过是来拿我自己的东西罢了,大人难道这也要为难?”
好一句大人,不过才一日,她便将称呼从夫君换作了大人。
谢云辞深锁着眉头,冷冷哼了一声。
“凌姝,从谢府走了以后,你可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侍郎夫人,流落街头时可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。”
凌姝咬了咬牙,她在谢家的这三年,何时享受过所谓侍郎夫人的待遇。
“多谢大人提醒,如今既然你我已经绝婚,以后我如何生活便都与大人无关,大人这般阻拦我离开,莫不是大人对我旧情难忘?”
第七章
谢云辞的脸顿时阴沉到极致,他甩开凌姝的手,冷冷道。
“痴心妄想!”
“即使如此,那便再好不过。”凌姝收起玉佩,不再看谢云辞一眼,推开门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里。
吃了个闷亏的谢云辞怒火中烧,他扫视了一圈屋内,果然发现一物不少。
本就少的可怜的珠宝首饰没带走不说,连换洗衣物都没带一件,她倒真是走得干脆!
回到别院的凌姝,回想起今晚谢云辞说的话,甚觉不妥。
虽然她只是拿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,可若传到谢家老夫人口中,还不知道要怎么诋毁她。
她传令给暗卫,吩咐他们取来一箱珠宝,于天亮前放到谢府门口。
翌日清晨,谢府的下人将一整箱珠宝抬进府中时,谢老夫人眼睛都在发光。
“菩萨保佑,菩萨保佑!这么多好东西,我可真是连看都没看过……”
听到下人通传,谢云辞穿戴好衣物正准备出门,他走到院子里,看着一大箱珠宝不由得蹙紧了眉。
谢家在朝堂上根基不深,谁会送这么大一箱子珠宝上门?
难道是凌姝?
不可能,她一个乡野女子,身无分文,哪来这么多的金银珠宝。
正思量间,下人来报,说丞相千金君书瑶求见。
君书瑶在下人的簇拥下而来,见到谢云辞,便立刻羞红了脸。
“云辞,我准备的礼物,你和伯母可还喜欢?”
谢云辞收回视线,不由问道:“门外那箱珠宝,是你送的?”
出门前,君书瑶是曾派人送了珠宝过来,可那只是小小一盒珍珠,哪里用得上箱子呢?
迟疑间她回过头去,这才发现地上放着满满一箱珠宝,里面珍贵的玉器甚至连她丞相府中也没有。
谢老夫人上前眉开眼笑的握住她的手,要多亲切便有多亲切。
“我说书瑶啊,你也太客气了,怎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来,我们不过是帮了你一个小忙而已,哪里用得着丞相府这么破费。”
君书瑶愣了愣神,如今太子下令彻查丞相府的账簿,她哪里有那么多金银珠宝能拿出来往外送的,可顾及着脸面,她还是冒认道:“这都是应该的,您救了我的母亲,这点东西不算什么。”
谢老夫人乐呵呵的看向谢云辞:“云辞啊,你看凌姝那个扫把星一走,咱们家可真是喜事连连,你看你什么时候把书瑶娶进门,老婆子我也就安心了!”
提到凌姝,谢云辞没来由的心中烦闷,他分明对凌姝是没有感情的,可不知为何,从她决然离开府中后,他竟然会有些不习惯。
见他没有说话,君书瑶心中明白,只怕他心中还对那个野丫头有些不舍,她扯了扯谢云辞的袖子:“云辞,圣上说下月初一当朝女君回朝,宴请朝堂五品以上官员极其家眷,你若是愿意,你和伯母可同我还有爹爹一起入朝参加宴会,爹爹自会在圣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。”
话已经说得很明白,若是和她在一起,不仅能面见圣上,以后的官场之路,必定比现在通畅百倍。
谢老夫人早就急不可耐:“当真?我也能见到当今圣上?”
君书瑶得意点头:“当然。”
听到这里,谢老夫人越发的兴奋起来,她不断的用眼神示意谢云辞,只盼望着他立刻答应下来。
谢云辞沉思了许久,终于点头。
“好,那就有劳书瑶和丞相大人了。”
第八章
女君回宫那日,全城休沐,圣上更是大赦天下。
上至朝堂,下至民间,所有人都期盼着一堵女君真容。
为了迎接女君回宫,太子殿下率领其他几位皇子一同前往城外,声势格外浩大。
回宫的路上,凌姝披着面纱,坐在宽敞的轿子里,接受着万民的朝拜。
“女君千岁!”
按照当朝律例,所有官员必须跪地迎接女君。
队伍的前方,谢云辞身穿官服,跪在其中。
凌姝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他的身上,随后自嘲的勾了勾唇。
曾经在城外的山林里,她远远的看着他骑马飞奔,瑶瑶相望一见倾心,最后为了救他甚至不惜自毁名节。
可最后她换来的是什么?每日的冷漠与无视,甚至把她当成一个治病的工具。
原以为他风光霁月,肆意张扬,是大齐国最好的男儿,原本她打算等自己历练结束,便奏请父皇,官赐三品,现在看来,他根本就不配。
入宫后,凌姝先回到昭阳殿焚香沐浴,待到晚上吉时,再和众人一起参加晚宴。
换了常服,她走到御花园透气,从今往后,她便是高高在上的女君,再也不能任性妄为。
透完气她便打算返回朝阳殿,走到门口,这才发觉自己走错路了。
这里原是给官宦家眷用来休息的偏殿,和昭阳殿紧挨着,一不留神她竟然看错了。
正当她打算转身时,殿门忽然打开。
里头坐着同谢老夫人在内的数十位女家眷,见到凌姝,众人皆是一惊。
君书瑶抢先走了出来,她上下扫了一眼凌姝,不由得冷冷笑出声来。
“我当是谁,原是云辞休掉的下堂妻啊,怎么,混不下去到皇宫来做宫女来了?”
众人相视一眼,随后哄堂大笑。
谢老夫人更是气得跳脚:“冤孽啊冤孽!竟然丢脸丢到皇宫里来了!”
其他人跟着笑道。
“不是吧,堂堂侍郎夫人,如今沦落到做宫女?”
“瞧你们说的,人家宫女也是正经人家,像她这样不明不白的出身,只怕是被人牙子卖了,成了歌姬来献舞的吧?”
众人笑得东倒西歪,哪里还有千金小姐该有的样子。
大家都知道君书瑶和她有过节,又知道君家在朝堂的影响力,自然是会和君书瑶一起拼命诋毁她了。
凌姝懒得和她们计较,转身便要离开,只是君书瑶并不给她机会,身后一把拽住了她。
“急什么,我让你走了吗?既然有人说你是歌姬,不如你跳上一曲给我们看看,若是跳得好了,我兴许可以给点赏钱给你。”
“跳舞?”凌姝神色冷然,严重眸光像是一把匕首,锋利无比:“我怕你没有那么福分。”
说着她又走到君书瑶面前,挑衅道:“我听说,丞相府近日被查封了大量家产,看样子丞相大人这些年贪了不少银两,太子殿下还在查,君小姐还是好好管住自身吧!”
她的话气得君书瑶脸色发白,指着她便要让下人处置了她。
“好你个凌姝,行,你敢诅咒我们君家,来人啊!把她给我拖下去!用力的打,打死她!”
第九章
店外的奴才们早就跑去主殿汇报情况了,是而她一开口,竟然无人应答。
其他的小姐们见状,纷纷便要上前帮忙。
凌姝扫了这群瘦胳膊瘦腿的千金小姐一眼,冷哼道:“打死我?这里是皇宫可不是你丞相府,即便是奴才,生死也由陛下定夺。你们谁敢帮忙动手,便是范了宫规,我看到时候死的是谁!”
她的话句句在理,哄得这群千金小姐一言不发,只呆呆的站在原地,一动也不敢动。
其他人被哄住,谢老夫人可不吃这套,她不懂什么宫规,冲上前便要给她点教训。
以往在谢府,凌姝任由她打骂,可如今不一样了,她一个转身,谢老夫人便直接摔到了地上。
君书瑶见状气得七窍生烟,冲过来便想要亲自动手,她扬起手掌,狠狠朝凌姝脸上扇去。
只是凌姝早有提防,更何况她是未来女君,自幼习武,身体岂是君书瑶这样养在闺阁的瘦弱小姐能比的。
在她手还未触碰到凌姝脸上之时,凌姝已经一手拽住手腕,狠狠给她甩了一个耳光。
君书瑶被打得眼冒金星,顿时哭泣不止,而此时抢先赶来的谢云辞,见到的正好是这一幕。
他没想到,在皇宫居然还能见到凌姝。
看到谢云辞出现,君书瑶哭得越发厉害起来。
“云辞,你看看,凌姝这个贱人,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进到皇宫来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不仅侮辱丞相府,还敢对我动手……”
谢云辞扶起君书瑶,随后阴冷的视线狠狠扫向凌姝。
“是我小瞧你了,居然有这等手段。我不管你是攀上了什么高枝,才进的皇宫,现在马上给母亲和书瑶道歉,我会劝圣上对你从轻发落。”
听着谢云辞的话,凌姝只觉得可笑至极。
他谢云辞是什么货色,也敢命令她道歉?
绝婚前不分是非黑白让她道歉,绝婚后依旧如此。
凌姝冷冷笑了:“我不需要你从轻发落,我想知道,大人不过六品官员,如何能到圣上面前替我求情,让圣上对我从轻发落啊?”
一旁的君书瑶抢着开口:“今日我爹爹和殿下进言,请求加封谢家,如今云辞已是正五品大员!”
原来如此,她就说怎么连谢云辞这样等级的官员,也能出入今日宴会。
凌姝侧目看向谢云辞,оазис质问道:“若是我也能让你加官进爵,给你滔天富贵,你是不是也会弃君书瑶如同敝履?”
不等谢云辞回答,身后君书瑶不屑的反驳:“就凭你一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?做你的春秋大梦吧!”
话音落下,陛下在乌泱泱一大众官员皇子的陪同下而来,见到天子,君书瑶立刻跪着扑倒他的跟前。
“请陛下为臣女做主!”
谢云辞及其他千金小姐同时跪下请安,众人已经忍不住悄悄议论。
“陛下对丞相果然看中,为了君书瑶竟然特意从前殿赶来,这个凌姝今天只怕小命不保。”
“就是,一个野丫头,歌姬,也敢对丞相千金动手,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。”
听着议论,君书瑶越发的得意,她冲到众人面前,指着凌姝道。
“陛下,就是这个贱婢,不仅对臣女和谢老太太动手,还污蔑辱丞相府,搅乱了女君的欢迎宴,请陛下赐这个贱婢死罪!”
一旁的谢老太太跟着附和:“是是是!这个小贱人是我们云辞的下堂妻,竟然如此不知脸面,就该活活打死,我……”
话还没有说完,一直沉默的陛下,忽然暴怒开口。
“放肆!”
君书瑶一脸无知,还继续不知死活的哀求:“陛下,陛下可千万不要绕过这个贱婢!”
下一秒,太子手持锋利的剑刃在众人眼前快速的闪过,君书瑶的发髻整个被削落在地,钗环洒落一地。
“大胆,还不认罪,这是孤的嫡亲皇妹,陛下的七公主,大齐国未来的女君!”
第十章
闻言,君书瑶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,凌姝竟然是大齐国的七公主?这怎么可能!
听见太子的厉喝,在场众人纷纷露出了骇然的脸色。
君书瑶张口想要辩解,可当她跪在地上,看向依旧站得笔直的凌姝时,这才发现,身旁的千金小姐跪了满地,就连谢云辞也跪在了地上,可凌姝依旧佁然不动,站在当朝天子的身前。
不用向天子行礼,这样的待遇,除了公主还能有谁?
凌姝轻蔑的看向君书瑶,像是看懂了她脸上的难以置信,淡淡开口:“君书瑶,忘了告诉你,本公主姓洛,叫洛姝。”
“洛”乃大齐国皇姓,只有皇室能使用,代表着皇家的威严和尊贵。
三年前出宫历练之时,洛姝为了隐瞒自己的公主身份,隐去了皇姓,自称凌姝。
而这普天之下,知道大齐国七公主闺名的本就少之又少,因此他们这些无知鼠辈哪里能知道,凌姝正是当朝七公主、大齐国未来女君!
谢云辞在乡野遇见凌姝,见她无父无母、无依无靠、而这上京城又并没有什么世家大族是姓白的。
因此这三年来,他们想当然的便以为凌姝只不过一届乡野村姑。
听见洛姝的话,跟在陛下身后的一众大臣这才得知,原来面前的瑰丽女子便是未来的女君,连忙跪拜行礼,齐声道:“参见女君!”
洛姝回过身,声音不大,却尽显威仪:“都起来吧,无须多礼。”
见状,在场的众人哪里还能不信洛姝的身份。
尤其是君书瑶和谢老夫人,跌坐在地上,面上血色全无。
跪在地上的谢云辞心中亦是掀起了轩然大波,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洛姝。
只见这个曾和他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女人,如今竟像是脱胎换骨了似的,气质高高在上,让他顿感自卑。
谢云辞想不明白,洛姝分明是他的下堂妻,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上京城人人羡艳的未来女君?!
谢云辞看向洛姝,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。
他顿时想起,刚刚洛姝问他:“若是我也能让你加官进爵,给你滔天富贵,你是不是也会弃君书瑶如同敝履?”
直到此刻,谢云辞才明白洛姝这问话的用意。
成为公主驸马,是大齐国多少男儿郎梦寐以求的无上荣耀,这其中好处,何止是加官进爵,滔天富贵能够概述的啊!
谢云辞面露骇然之色,顿时觉得过去的这三年,他真是错的离谱!竟白白丢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!
过去的三年,洛姝作为他的妻子,时刻本分,对他更是尽心尽力。
可他却因为看不起她出生乡野而对她弃之如履,非打即骂。
谢云辞忽地想起十年前寒窗苦读的自己,当时的他虽穷苦,可他的抱负是四海升平,为国为民,以德报怨,以礼待人。
这些年来他苦读诗书,连中三甲,才坐上了小小的侍郎之位,却早已将自己十年前的抱负抛之脑后。
谢云辞早就忘记了,他当年从四书五经中学到的仁义礼智信。
他早已沦为了踩高拜低的墙头草,看不起自己出身乡野的结发妻,转而攀附权势滔天的丞相之女,可如今现实却将他打了个对穿。
迟来的悔意包裹了谢云辞,他不忍自省,这些年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!
第十一章
见谢云辞惊诧地看着洛姝出神,又想起这三年来谢云辞的所作所为,太子咽不下这口恶气。
他原本指向君书瑶的长剑,不由得转而直指谢云辞,高声喝道:“大胆!小小侍郎竟敢直视大齐国女君?你可知自己该当何罪?”
听见太子的怒喝,谢云辞这才像如梦初醒似的,收回了视线,匍匐在地上,“臣失礼,还请女君恕罪。”
洛姝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谢云辞,只愈发的觉得,自己三年前的眼光实在太过差劲。
谢云辞分明就是如此一个踩高拜低、欺软怕硬的小人,她这些年究竟为什么看不透?
大齐国崇尚武尊,因此就连洛姝作为大齐国皇室唯一的公主,都跟着皇兄们从小习武,寻常人是伤不了她的。
可谢云辞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,除了那一张俊美的容貌还看得过去以外,就连他的文采也只是稀松平常。
否则也不会为官五年,前段时间才凭借着丞相引荐升了一品官职。
洛姝看向谢云辞的目光愈发的厌弃,百无一用是书生,这话说得还真没错。
洛姝还没来得及说话,谢老夫人便已经膝行几步,上前拽住了洛姝的裙角,连连求饶:“求女君大人不记小人过,饶吾儿一命!”
见谢老夫人抱住了洛姝的大腿,太子立马厌恶的将她踹倒在一旁,她立马又爬了起来,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。
谢老夫人虽然不识大字,不懂宫规,又向来谄媚,但她明白,皇室是他们惹不起的。
想起此前自己对洛姝的所作所为,又想起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,谢老夫人早已浑身冷汗,此时一下又一下,重重的将头嗑在地上,希望洛姝能大发慈悲放他们一条生路。
君书瑶刚刚被太子削去了发髻,此时正披头散发,匍匐在地上发抖。
她虽是当朝丞相之女,身份尊贵,可她到底是个闺阁女子,哪里会不惧怕生死。
刚刚太子那一剑要是差之毫厘,此时掉在地上的就并非是她的钗环,而是她的脑袋了。
更何况,她刚刚还那样的污蔑当朝公主。
君书瑶哪里能想到,她今日来参加的女君欢迎宴会,竟迎的就是洛姝!这个她以前从未正眼看过的女人!
洛姝没有发话,倒是她身后暴怒的皇帝先开了口。
洛姝是大齐国唯一的公主,从小便是被大齐国皇室捧在掌心的瑰宝。
刚刚听见这些鼠妇用那样恶毒的言论污蔑他心爱的女儿,皇帝哪里还能忍耐得住!
他音量不大,可全场无一人能忽略皇帝口中的威严。
“辱骂大齐国未来女君,妄议皇室,按照我大齐国律法,理应株连九族!择日问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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